從一九三四年十月,到一九三六年十月的整整兩年中,中國工農紅軍離開了原來的根據地舉行了震驚世界的二萬五千里長征。長征中,紅軍斬關奪隘,搶險飛渡,殺退了千萬追兵阻敵,翻越了高聳入云的雪山,跋涉了渺無人煙的草原,其神勇艱苦的精神,充分顯示了共產主義運動無比頑強的生命力,表現了共產黨領導的軍隊無堅不摧的戰斗力量。
但是,為什么要舉行長征?紅軍為什么能夠勝利地完成這個偉大的壯舉?其中卻有許多經驗教訓值得記取。
一
黨中央六屆四中全會以后,開始了土地革命時期以王明為代表的第三次“左”傾機會主義路線對黨的統治。一九三一年十一月的中央根據地黨代表大會和一九三二年十月的寧都會議,根據六屆四中全會的錯誤綱領,
污蔑毛澤東同志的正確路線為“富農路線”和“極嚴重的一貫的右傾機會主義錯誤”,并改變了中央根據地正確的黨的領導和軍事領導。到一九三三年初,臨時中央因為白區工作在錯誤路線的領導下遭受嚴重損失,而遷入中央根據地,更使錯誤路線得以在中央根據地和鄰近根據地進一步地貫徹執行。
“左”傾路線混淆了民主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兩個歷史階段的任務和界限,主觀地急于要超過民主革命;低估了農民反封建斗爭在中國革命中的決定作用;主張整個地反對資產階級以至上層小資產階級。第三次“左”傾路線更把反資產階級和反帝反封建并列,完全否認由日本侵略所引起的國內政治的重大變化反而把同國民黨反動統治有矛盾,而在當時積極活動起來的中間派別斷定為所謂“最危險的敵人”。他們不了解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國社會的特點,不了解中國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實質上是農民革命,不了解中國革命的不平衡性、曲折性和長期性,就從而低估了軍事斗爭特別是農民游擊戰爭和鄉村根據地的重要性,錯誤地要求紅軍奪取中心城市。
但是因為毛澤東同志的正確的戰略方針在紅軍中有深刻影響,在臨時中央的錯誤路線尚未完全貫徹到紅軍中以前,一九三三年春的第四次反“圍剿”戰爭仍然得到勝利。而在一九三三年底開始的第五次反“圍剿”戰爭中,極端錯誤的軍事路線就取得了完全的統治。一九三四年一月召開的六屆五中全會,是第三次“左”傾路線發展的頂點。這時,他們錯誤地認為“中國革命危機已到了新的尖銳的階段——直接革命形勢在中國存在著”;認為第五次反‘圍剿”的斗爭“即是爭取中國革命完全勝利的斗爭”。第三次“左”傾路線在軍事上也形成了完整的體系。在建軍的問題上,把紅軍的三項任務縮小成為單純的打仗一項,要求不適當的正規化,把當時紅軍的正當的游擊性和運動性當作所謂“游擊主義”來反對;又發展了政治工作中的形式主義。在作戰問題上,它否認了敵強我弱的前提;要求陣地戰和單純依靠主力軍隊的所謂“正規戰”;要求戰略的速決戰和戰役的持久戰;要求“全線出擊”和“兩個拳頭打人”,反對誘敵深入,把必要的轉移當作所謂“退卻逃跑主義”;要求固定的作戰線和絕對的集中指揮等,總之是否定了游擊戰和帶游擊性的運動戰,不了解正確的人民戰爭。
在第五次反“圍剿”作戰中,開始時實行了進攻中的冒險主義,洵口遭遇戰偶然獲勝,“左”傾機會主義者更以此為據,陳兵敵區,實行“御敵于國門之外”的錯誤方針。
這時,福建事變發生,敵人被迫調動兵力東下,如果我們善于聯合這些主張反蔣抗日的力量,共同對付蔣介石反動派,這對支持國內日益增長的抗日民主要求會起到極大的作用;同時,軍事上也完全可能趁此消滅一部分敵人,粉碎第五次“圍剿”?墒,“左”傾路線卻斷言中間派別是所謂中國革命最危險的敵人,因而坐失良機。敵人摧毀了福建人民政府,得以從容調轉頭來,重新壓向根據地。
廣昌一戰紅軍損失很大。從此“左”傾路線又實行了防御中的保守主義,主張分兵把口,因而完全處于被動,東堵西擊,窮于應付,以致兵日少而地日蹙。
最后,又拒絕了毛主席將紅軍主力轉至外線、調動和殲滅敵人、用以保衛和擴大根據地的正確主張,實行了逃跑主義。一九三四年十月,猝然決定離開中央根據地,事前固然未在廣大干部和群眾中作深入的思想動員,又未作從陣地戰轉為運動戰、從依靠根據地轉為脫離根據地、長途行軍作戰所必需的準備工作,即倉促轉移。
二
開始長征,由于“左”傾路線在軍事行動中的逃跑主義錯誤,繼續使紅軍受到重大損失。當時中央紅軍第五軍團,自離開中央根據地起,長期成為掩護全軍的后衛,保護著騾馬、輜重,沿粵桂湘邊境向西轉移。全軍八萬多人馬在山中羊腸小道行進,擁擠不堪,常常是一夜只翻一個山坳,非常疲勞。而敵人走的是大道,速度很快,我們怎么也擺脫不掉追敵。
我軍經過苦戰,突破敵人三道封鎖線后,蔣介石急調四十萬大軍,分成三路,前堵后追,企圖消滅我軍于湘江之側。
面臨故人重兵,“左”傾路線的領導更是一籌莫展,只是命令部隊硬攻硬打,企圖奪路突圍,把希望寄托在與二、六軍團會合上。在廣西全縣以南湘江東岸激戰達一星期,竟使用大軍作甬道式的兩側掩護,雖然突破了敵人第四道封鎖線,接過湘江,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人員折損過半。
廣大干部眼看反五次“圍剿”以來,迭次失利,現在又幾乎瀕于絕境,與反四次“圍剿”以前的情況對比之下,逐漸覺悟到這是排斥了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正確路線、貫徹執行了錯誤的路線所致,部隊中明顯地滋長了懷疑不滿和積極要求改變領導的情緒。這種情緒,隨著我軍的失利,日益顯著,湘江戰役,達到了頂點。
這時,二、六軍團為了策應中央紅軍,在川黔湘邊界展開了強大攻勢。蔣介石為了阻擋我軍會師,忙調重兵堵截、追擊。如果我們不放棄原來的企圖,就必須與五、六倍的敵人決戰。但部隊戰斗力又空前減弱,要是仍舊采用正面直頂的笨戰法,和優勢的敵人打硬仗,顯然就有覆沒的危險。
正是在這危急關頭毛主席挽救了紅軍。他力主放棄會合二、六軍團的企圖,改向敵人力量薄弱的貴州前進,爭取主動,打幾個勝仗,使部隊得以稍事休整。他的主張得到大部分同志的贊同。于是,部隊在十三月占領湖南西南邊境之通道城后,立即向貴州前進,一舉攻克了黎平。當時,如果不是毛主席堅決主張改變方針,所剩三萬多紅軍的前途只有毀滅。
中央政治局在黎平召開了會議,決定向敵人力量薄弱的貴州前進。部隊在黎平整編后,立即出發,一九三五年一月強渡烏江,打下了遵義城。這時期,行軍作戰雖然同樣緊張,但由于毛主席酌英明主張,作戰一直順利,部隊情緒也逐漸振奮。
在遵義休整了十二天。黨中央就在這時候召開了擴大的中央政治局會議。